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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打臉大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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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顏偶遇平南侯這件事總是要傳出去的,既然如此,不如由自家人先知道,免得以後傳變了樣。

黃不羈聽了恍然大悟,道:“原是良緣天賜,我說平南侯無緣無故為何會救我,許是……因為你的緣故。”他本不會無緣無故的摔到泥坑了,勸他喝酒的朋友、打盹的差人,都是出自龐致的手筆。

莊顏收好了帖子,辭別了黃家兩老,心事重重地回去了。平南侯真的對她有意嗎?那麽誰能來替他們兩家牽線搭橋呢?

還有,這花會的帖子可不好得,聽說大伯母正花重金求之。

他給她帖子又是什麽意思?是想再見她,或是有別的意思?

這一樁樁,一件件,像珠玉一樣剛好串在一起,實在是太巧太妙,由不得她不多想。

莊顏想了很久很久,得了個兩全的法子。既然大房想要,她也肯給,畢竟父親官職不高,母親身子不利,一個姑娘家的,總不能獨自去吧?還得求著大房。但也不能那麽容易給,大房最不缺錢,可二房可缺呢。

打定主意,莊顏收好了帖子回了自己院子,又差人去常喜堂報了平安便看書去了。

達成心意的龐致心裏松快許多,莊顏那麽聰明,應該明白手上的東西該如何用,他只等著下次再見就是了。

莊家大房的人敢那樣欺負他的夫人,還在背後打聽他的行蹤,龐致以牙還牙的性子,豈會容霍三娘母女倆快活?

忠勇侯方家的花會只是為了讓大家知道,莊家還有這麽一位清麗可人的小姐,他真正請來做媒的人,是涼國公陳家。

他暗自承諾過的,這一世,定叫莊顏風風光光出嫁,任誰也不敢小瞧了她。費心費力采擷佳人芳心,一則是因為愛,二則是因為愧疚。她花十年的時間打動他的心,他也願意花足夠的時間打動她的心。

晚間,莊顏在常喜堂吃完了飯坐在東次間裏,窗外的亮光就快殆盡。

莊守義從書房踱步進來,黃氏命人點起了蠟燭。

莊顏起身喊了一聲爹,莊守義應了一聲。她見父親有話和母親說,便主動要回去。

不等她走遠,東次間內傳來父母親的交談聲,莊守義先說:“崔大人已經跟他夫人提過過這件事了。”

不安地絞著帕子,莊顏深深地低下頭放慢了腳步。

黃氏帶笑問:“他家請沒請媒人?崔夫人什麽時候能來做客?”

這是打算要兩家相互相看了。

莊顏聽著母親心急又開心的聲音,莫名有些焦急。崔博文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,她不想嫁啊。此時此刻,腦子裏浮現的是平南侯那張俊朗的容顏。

丫鬟給莊守義倒了杯熱茶,他端起五彩茶杯輕啜一口,“還沒有。”

莊顏出了常喜堂,心想該如何跟母親說她的心事。若是被父親知道了,是否會責怪於她?她知道在莊守義心裏,名聲第一,婚事第二,若是名聲沒有了,婚事不作也罷。

回到碧泉居,她在石子甬道上徘徊來去,眉頭時蹙時展。深思熟慮良久,看來還得快些抓住平南侯的心無形地催他主動急著與她定親才行。

至於見崔博文母親的事,看能不能延後,或是能讓父親主動推辭最好。

收起心事,莊顏沐浴完便睡了。這一夜她仍舊睡的不沈,腦子裏全是白天和他相見的細節,仿佛兩人緣分背後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,推著兩人向前走。跌到坑裏的小舅、飛出去的甜哥兒、忠勇侯家的請帖……

龐致每晚都等她睡了才離去,和前世一樣,若不看著她入眠,他也整夜難眠。

也虧得這身功夫,普通宅院任他來去,否則還不能日日和莊顏相見。龐致想起幼時獨自待在寺廟裏的幾年,雖孤獨痛苦,但如今有用武之地,並不後悔曾經吃了那麽多的苦。

第二次早晨,莊顏是被熱醒的。屋裏的冰塊融化殆盡,守夜的丫鬟閉眼打著盹,若是戳一下,就要摔倒了似的。

莊顏喊了人進來,伺候的丫鬟被驚醒,打了一個機靈,忙跑出去打水。

坐在橢圓海棠外緣銅鏡前,莊顏任由蘭兒替她梳著頭發,輕柔油亮的長發散在肩上、耳邊,明亮的日光下黑白相映,就像名家常作的工筆畫一樣。

蓮兒穿了件玫紅褙子,粉羅裙,站在一旁笑瞇瞇道:“小姐,您真好看。”

攬鏡自照,莊顏側了側臉,把自己打量了個遍,她好看嗎?

好不好看得看和誰比,和莊靜比,她自然好看。

“小姐,以前跟你一塊兒去徐家老太太壽宴的是時候奴婢仔細看過,沒一個比您長好看,一個都沒有。”蓮兒言語間有些驕傲。

想起前年徐太太壽宴的時候,莊顏很有自知之明地嗤笑道:“那都是哪一年的事了?女大十八變,沒準人家現在各個都出落地你認不出來了。”

蓮兒嘟噥道:“那倒也是……”她家小姐不就是這樣麽,小時候只是長的雪白可愛,沒想到十二三歲抽條子的時候一下子出落地沈魚落雁,因這兩年少有外出,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。

莊顏在單層四格紅綢底的南榆木首飾盒裏挑揀了一對銀丁香,垂眸道:“徐大人官居五品,說大不大,說小也不小。京城裏比他家老太太精貴的人多了去了,那些真正嬌養出來的美人兒,咱們根本就見不著……”井底之蛙,才如此自滿自足。

蓮兒不說話了,反正她家小姐想的總是比她多。想來這便是天生的小姐命,和丫鬟終究是不一樣的。

蘭兒不聲不響地替莊顏梳了挑心髻,飾以翡翠珠花銀簪,垂著些剔透的玉珠,傾側腦袋,珠玉擺動,像是從玉盤裏彈起一樣。

站起身對著鏡子照了照,莊顏覺得粉紅色的褙子不好看,又換了件翠綠色的纏枝蓮褙子,淡綠湖水色的湘綢裙子。

抿嘴一笑,蓮兒道:“小姐最近愛打扮了。”前幾日也是,莊顏會換兩三個簪子比對著看,哪一支更合適。

莊顏含笑不語,有了心悅者,自然分外註意外貌打扮,唯恐錯失好機會。

從常喜堂出來,莊顏順著夾道直走,路過了大嫂霍茹的院子,到了福喜堂。

聽下人通報的時候,霍三娘頗感意外,莊顏怎麽會來找她?難不成是來求她的不成?那便好了。於是吩咐下人道:“去把二小姐請來。”

削減府上開支一事,本就是給莊靜出氣來的,若是莊顏來求饒,可不得叫了自家女兒來親眼看看。

霍三娘好整以暇地等著莊顏,描花的白玉茶杯裏漂浮著泡脹的菊花,在涼爽的屋子裏冒出陣陣青煙,一縷一縷向上浮,纏繞在她帶笑的臉上。

莊顏進來行了禮,端正地坐在一旁的金絲楠木靠背椅上。

待下人上了茶,擺了三碟兒點心,百合酥、蜜餞紅棗、撒糖霜的玫瑰糕,霍三娘才笑吟吟開口:“顏兒怎麽舍得來了?去年這個時候我都不知道你長到七尺身長了。”

去年春天霍三娘大兒子莊保業的妻子霍茹懷孕,因是莊家第一個孫輩的孩子,上上下下緊張地不得了,什麽都可著大房用不說,還借機欺壓二房。莊顏實在待不住,去外祖父家住了小半年,再回來的時候確實長高了不少,霍三娘突見她比自家女兒長的還要嬌美多了,說過幾句風涼話,莊顏那時還氣盛,回過幾句嘴,叫大伯母難堪了。

“都過去多久了,大伯母還記得。”莊顏暗暗想,霍三娘心思狹隘,真夠記仇的。

霍三娘就是這麽個性子,只要沒報的仇,多少年都記得。

“我說顏兒,你當大伯母多大的年紀,去年才發生的事,我能不記得了?要是腦子這麽不好使,這麽大個家我也管不好了。”她要新仇舊恨一起報,這會兒能多得意就多得意。

不一會兒,莊靜穿著鮮紅的牡丹纏枝通袖長裙來了,梳了個牡丹髻,兩側排插一溜兒小金簪,耳帶明月珰,只算得上五官端正微胖的紅腮臉,被這身行頭襯得嬌艷十分,俗不可耐。

“娘,喊我來做什麽?”轉了頭輕蔑道:“四妹妹也在?”故意的漠視是因為嫉妒,怎麽莊顏怎麽穿都好看呢!莊靜坐在霍三娘身邊,撒了個嬌以尋安慰。

莊顏心下明白霍三娘的意思,暗忖一瞬,覺得這對母女著實可笑。

霍三娘和自己女兒交談,像是忘了莊顏的存在。被求的人,犯不著上趕著開口吧?想到這裏,母女兩個越說越歡。

看著時辰差不多了,莊顏方啟唇喊了聲:“大伯母。”

霍三娘故意撫掌笑道:“哎喲,說得忘情了,忘了顏兒還坐在這兒。”又吩咐丫鬟換了杯茶水來。

“大伯母,聽說……您這兩天在想法子找忠勇侯家,忠勇侯夫人辦的花會請帖?”

母女兩個的視線同時打來,莊顏仍舊只是淡淡笑著。霍三娘沒想到莊顏提的是這件事,“怎麽,你也想去?”

莊顏從袖子裏拿出大紅的請帖來,隨手放在桌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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